又是一個收假日,門外嘈嚷了起來,有腳步聲,甚至還有籃球滾到走廊的碰撞聲。很難得的胖子沒在回房的時後大聲嚷嚷,也很難得的,張起靈沒有在睡覺。
 胖子一進門就掛到吳邪背上,體重沉得讓他手上只有半杯的開水硬是潑了點出來,而更讓他差點把手裡剩的也灑滿桌的,是立刻被硬塞到懷裡的「胖爺的貼心小禮物」。
 --那是一盒杜雷斯,還是超薄型的。

 「你!這個、別鬧了!抽甚麼風你!」他嚇得口齒都不清了,一邊極力想把套子塞回胖子那,一邊還沒全吞下去的開水也全往胖子臉上灑。
 「小吳你攸著點!」胖子大笑拍他,一面擦自己的臉道:「我知道你很開心,不過水要吞下去還是吐出來選一個唄!就算我不嫌髒也要被你淹死啦!」
 打鬧之間,房門開了,回來的是解雨臣。巧合的是,與此同時,「啪」的一聲那盒子被胖子拍得就這麼跌在了地上。
 吳邪這時才注意到,打從他為了那盒套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後,全房間的人視線就一直在他身上--包括王盟和張起靈。 
 
 「呃、我……」他尷尬得要命,胖子卻一臉滿不在乎。
 
 先動的人是解雨臣,他走到吳邪跟前把保險套撿起來塞回他手裡,「外宿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,哥們好幫你掩護掩護,剛剛我在樓下聽舍監說這週開始要力行準時點名了。」邊說還掛著一臉了然的表情把背包靠在椅背上。
 「天真你看看人家,學著點,這點小東西就大驚小怪!枉費胖爺我一番美意!」他大笑了兩聲又往吳邪背上壓。還順手撈了他桌上沒喝完的半杯水喝了兩口。吳邪甩不開他,沒好氣地道:「甚麼天真不天真!這還不就你硬塞給我的!我才不需要!」
 「你不是叫吳邪嗎,人家都說天真無邪天真無邪,被人叫一叫還真天真了!不過是盒保險套嘛,幹嘛這麼大反應,我看你八成還是童子雞,不懂!」說著胖子那兩條粗肥的手繞過吳邪的脖子在他眼前擺了個「入」的手勢。「這叫以備不時之需!你就帶著,萬一用上了,人家才覺得你體貼、是好男人!好感度瞬間攀升懂不懂!對不對,小哥?」
 「我去你的好感度!」趁胖子講得興致高昂,他一彎身從手臂下溜了出去,躲回座位,趁著轉身的機會他用眼角撇了撇張起靈,後者像沒聽到似的,已經把注意力轉回書桌上。
 
 一年級的課開始得早,安排在星期一第一堂的美術史大概真的想要他小命。每天最早起的人是潘子,他起床後一把拍醒隔壁的胖子,接著大家就會被胖子的大嗓門一一吵醒。
 醒歸醒,進了教室一樣會被催眠。
 台上老師拿著課本流水帳般的念過,吳邪只覺得眼皮隨著一行一行流進耳朵聽不清楚的課文越變越重。他甩甩頭,想把瞌睡蟲甩跑。窗戶外面陽光正好,這棟是在學校邊緣的教學樓,可以直接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甘蔗田,熱氣檔在外面進不來,只有喃喃的課文和冷氣機嗡嗡運轉的聲音。望了望教室其實已經有快一半的同學倒下了,張起靈坐在最後面的角落,留海蓋過眼睛不知道還有沒有醒著。解雨臣坐在吳邪隔壁,正在筆記本上塗鴉,順便和一旁的女同學傳紙條。
 在吳邪開始搖頭晃腦地打瞌睡的時候,解雨臣用手肘撞了撞他,他差點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,高中的時候老是這樣,睡覺被老師發現。
 他擦了擦好像流到嘴角的口水,乾的,只是錯覺。解雨臣一面竊笑一面把筆記本遞過來,上面用藍色原子筆寫了一行字──秀秀他們約一起吃飯,來不來?──旁邊有很多亂七八糟、顏色各不相同的小塗鴉。

 霍秀秀是同班的女孩子,像是大家閨秀,皮膚很白,跟解雨臣看著般配,關係也不錯,好像從以前就認識了。他也說不準,一年級是住宿制,全班的學生再怎麼遠也都住在兩棟相鄰的宿舍裡,指不定是解雨臣在這兩三週內勾搭上的。
 他在筆記本上寫著「上完課想回去睡覺」遞了回去。沒多久又傳過來,多了幾行字,其中幾行的字特別小,大概是秀秀寫的,問他不然上完下午的素描課吃晚餐吧。
 他回了個「好」,還是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起來。


───
 他在素描教室多待了一個小時有餘。
 一方面是教室的空調實在太舒服,再來他太專注於看張起靈畫圖以至於忘了時間。
張起靈很快的完成了課堂的作業,教授讓他自己畫點別的。作畫的過程間行雲流水,沒有太多餘的動作,吳邪原本只是把位子排在張起靈的後面想偷學個幾招,最後他乾脆毫不掩飾的站在一旁觀摩起來。他不是一個人,其他還有不少同學圍觀,而張起靈還是關在自己的小世界裡,彷若無人,一次也沒回頭。吳邪在一旁直看到他畫完開始收拾才離開。

 急急忙忙回宿舍洗了澡,到學校餐廳前集合已經是約好的十分鐘後了。往停車場的路上胖子不斷調侃他看張起靈現場表演看得兩眼都直了,阻止不了,吳邪乾脆由著他講。
 到停車場他才知道為什麼要約他。
 女孩們想去逛夜市,沒車,這裡又偏僻,很多地方非得騎車才能到,解雨臣一個人載不了,只好約胖子和吳邪出來。
 「這男人只要有了車,價值自然又提高不少。想胖爺我一單身貴族,這約出來,我有車,立馬又高了幾個檔次。」他拎著鑰匙站在機車邊,頭台得老高,一手按胸像在跳舞。吳邪騎到他旁邊催他快別玩了,他才嘟囔著跨上機車。
 和秀秀一起的女孩子有同班的雲彩和她阿姨霍玲──講是講阿姨,其實年紀差不多,她們笑說感情比較像是表姊妹,又讀同一間學校,霍玲念的是傳播,系辦就在美術系下一層。

 他們找了個可以坐著吃飯聊天的攤位坐下。胖子對雲彩有好感,為了展現他男人的風度,晃著一肚子肉去幫大家點餐,解雨臣坐在秀秀旁邊,跟秀秀兩個人衝著吳邪直笑,笑得他很不舒服。
 「你們笑啥呢?」吳邪問,秀秀笑得更開心了,在下巴前交叉的十指笑得都抖了起來。「『吳邪哥哥』,你覺不覺得這稱呼很耳熟?」她說。
 吳邪皺眉回想了好一會「你們想說甚麼就快說,別在那淫笑!」他道,轉頭看著解雨臣「我倒是真的覺得你很眼熟。」
 「因為我們認識。」他倆人可以說笑得要多開心有多開心,解雨臣作勢翹著小指擺了提手帕掩嘴的姿勢「吳邪哥哥已經忘記我們了,小花好傷心。」邊說邊假裝擦了擦眼淚。一旁的雲彩和霍玲看著都笑了。
 吳邪腦子一下炸了,他用他自認最快的速度搜尋著自己的記憶。看著解雨臣一面安慰他「想不起來就算了,這麼久沒連絡忘記也很正常。」他隱約想起了小時後一起玩的同伴裡那個叫「小花」的女孩子。

 「啊!」他大叫,指著解雨臣嘴巴合不起來。「你是……那個小花?!」
 「我是小花。」解雨臣笑咪咪地說。
 「可是我記得小花是個女孩……?」──但是制服穿的是男生的。他想通了。
 「那時候長得娘,才藝又學戲,小孩子不懂嘛,入戲了,真以為自己是女生。」解雨臣笑著喝了口飲料,他拉了拉那件粉紅色襯衫的衣領。「那時候老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還要穿男生制服,現在還是喜歡粉紅色。」
 秀秀搶著補充道:「你別看他這樣,發現自己是男兒身的時候他大鬧了一場!」
 「誰?誰大鬧了一場?」是胖子回來了。
 「不告訴你!」吳邪有意擠對他,朝他扮了扮鬼臉。
 「我大鬧了一場。因為吳邪對我始亂終棄。」解雨臣道,又故意擺出了翹著小指掩面的表情。
 「哇嚓!天真你真好這口!還腳踏兩條船!漢子!真夠意思!」胖子一屁股擠到吳邪和雲彩中間,撞得吳邪不得不往一旁挪開一點。「你多劈腿幾個男人,女人我幫你解決,天下太平!普天同慶!」
 「慶你的大肚皮啊同慶!誰好這口了!」吳邪怒目瞪著胖子,本來已經挪開位子又用力撞上去,胖子被撞得渾身肥膘亂晃,哈哈大笑。


 回到房間他被迫又去洗了次澡,外頭太熱又跟大夥在夜市裡擠得摩肩擦踵,沒流汗也蹭得滿身別人的汗,黏答答的亂噁心一把。
 
 時間不正確,洗澡得排隊。晚點名前的浴室人很多,一層樓人都往這裡排隊,浴池在這樓,自然又更多從別層樓來排隊的同學,胖子和小花直接表示等點完名再洗,不想人擠人洗戰鬥澡似的,吳邪熱得難受,整了整衣服還是出去了。等輪到他,已經接近十點,進了淋浴間轉了熱水,今天得到的訊息量太大了,他有點吃不消。小時後吳邪暗戀過小花的,還處處護著人家,轉眼間對方長成男人了還比自己帥比自己受歡迎,肩膀寬了喉結也明顯了,他有點不能接受。
 他拿起肥皂抹了抹,抹到肩膀的時候,他想起張起靈的紋身。最後還是沒膽子問那紋身是甚麼,緊張得隨便泡了泡他就逃也似地離開了浴室。

 墨黑黑的一隻麒麟奔騰在張起靈左胸,後來看他穿背心又不見了。
 是錯覺還是作夢了?要是作夢,夢到跟大男人兩個人一起泡澡是不是有點悲催?他心說。要是作夢一定又是胖子洗腦他同性戀害的!千錯萬錯絕對是胖子的錯!他才不會是同性戀。

待續(12/09/2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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